余靜:花中第一流

    古今美女?dāng)?shù)不勝數(shù)。“閉月、羞花、沉魚、落雁”是美的化身和代名詞，千百年來留給了后人無數(shù)的談資，我們驚嘆于她們的相貌，念念不忘她們的外表，但是“流光容易把人拋”。華年的流逝人們惋惜的也只有那衰老的容顏。
    那么，“誰的容顏能歷經(jīng)滄桑而不衰，誰的美能逾越千年而依舊？”
    我?guī)е@個問題，查閱資料，詢問了很多人，但一無所獲。某天，偶然讀到易安的一句詞，“何需淺碧深紅色，自是花中第一流。”剎那間我似乎找到了答案。于是，在她那豪放、自信、深情卻憂郁的文字里，我默默地向她走去，追尋那逾越千年的美。
    走進易安家那書香飄逸的庭院，看見她手持香汗巾坐在秋千上，“溥汗青衣透”不時發(fā)出爽朗的笑聲，一個活潑可愛充滿靈性的易安讓人無不為之心生愛慕。易安太美了，這美絕不亞于“日出東南偶，照我秦氏樓”里面的羅敷。不，她比羅敷更美，羅敷可沒有她那大家閨秀的高貴優(yōu)雅。
    我流連在“露濃花瘦”的溪邊，看見清秀的易安泛舟碧波上，人在畫中游。“常記溪亭日暮”的美景，令她舉起酒杯高唱：“興盡晚回舟”，最后“沉醉不知歸路。”一個沖破世俗大膽無畏的易安，讓人無不為之驚嘆！易安太美了，這美絕不亞于《射雕英雄傳》里面的黃蓉。不，她比黃蓉更美，黃蓉也沒有像她這樣灑脫到極致。
    我在“月滿的西樓”探頭窺見了，嘗盡天下愁之滋味的易安。只見她多少次送夫千里“欲語淚先流”。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是那載不動的許多愁。無人為她分擔(dān)。她時常獨自坐在冷清的院落里，看盡“簾卷西風(fēng)”的無情，失落在“人比黃花瘦”的傷感中，一個眉宇間鎖著憂愁，臉上多了滄桑的易安，又增添了一種成熟美，讓人無不為之感嘆！易安太美了，這美絕不亞于《紅樓夢》里面的林黛玉，不，林黛玉可沒有她美，她比林黛玉更讓人心生憐憫。
    我佇立在項羽自刎的烏江邊，看見易安和她的丈夫向外逃亡，只見她端莊凝重，浩然正氣的呤道：“生當(dāng)為人杰，死亦為鬼雄，至今思項羽，不肯過江東。”一個“可殺不可屈辱，死不懼而辱不受”的易安，令天下所有須眉盡折腰，易安太美了，這美絕不亞于代父從軍的花木蘭，以及一代女皇武則天，不，她們都沒有易安美，花木蘭有易安的血性，卻沒有易安那所向無懼的人生姿態(tài)，武則天有易安那份剛韌之堅，卻沒有易安的文采，更何況易安比她們更文雅、更纖麗、更“女人”……
    易安漸行漸遠，仰視著她清麗的背影，我多想挽留這位曼妙紅顏。但她轉(zhuǎn)身只對我留下：“此花不與群花比”。“自是花中第一流”，便消失在宋詞里。易安詞中從來都是花人互喻，花即人，人即花。我此時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不禮貌，把她和這么多人比。易安從來就不和別人比，別人也不能和她比，因為，我們習(xí)慣把女人比喻成花，但易安是花中第一流。易安沒有給我們留下一張畫像，但她把自己如花的容顏刻在了字里行間。于是，隨著對她詞的越來越了解，她傾國傾城的容顏在我腦海里更加清晰起來，她太美了。“此女應(yīng)是天上有，人間難得幾處尋” 。
    我們從沒見過一個女人像易安這樣，美得讓我們無所適從。她有梅的冷傲清高，蘭的清淡雅致，竹的高風(fēng)亮節(jié)，菊的不拘與傲骨，荷的香遠益清。她應(yīng)該可以與花共鳴，可以同星星說話，可以與水中月、鯉里背上的水仙喃喃細語。她似乎把自己“芙蓉如面柳如眉”的容顏印在了太陽上，在我們每個人仰望太陽時她的美如陽光讓人不敢直視，但又足以滲透我們的靈魂。
    古今美女的確數(shù)不勝數(shù)，我們從書報、銀幕上見過好多美麗的政治家、藝術(shù)家、明星等等……但她們和易安根本無法相比。任何一個形容美的詞來形容她，都對，都是，但又不完全。她那令人不可抗拒又讓人不敢輕易形容的美，用任何形容詞都顯得蒼白。
    或許，有人會問：易安的美到今天已逾越了千年，那再過一千年、兩千年還會那么美嗎？我想是的，無論再過多少年，她的美都如“海棠依舊”，并且越上年紀越美，那將是一種成熟的、完善的、又獨具魅力的美。
    她的美或許就和她的名字一樣，李清照，“清雅之輝永照天空”，她那獨一無二的無與倫比的美無人能代替，也沒人能超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