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白建新煤化:一顆老樹
蒲白建新煤化:一顆老樹
還記得,老屋以前生長過一棵棗樹。之后,院子里鋪了水泥地面,棗樹漸漸萎縮了,先是有些枝子干枯——人們都忙著抓經(jīng)濟,誰還能注意到棵樹的生死呢?慢慢地整棵樹失去靈氣,不發(fā)芽了,不開花了,最后只留下一具尸體,突兀地站在那里。終究也被連根帶枝清理干凈,仿佛根本就沒有存在過。
夏天,熱了,和大人們一齊到竹林里。竹林里濃蔭蔽日,涼涼的,溽熱和煩躁一掃而光,人們端著飯碗,或是坐在石頭上、凳子上,或是倚著竹子,你一句,我一句說著生活中的瑣瑣碎碎,我們在里面追逐嬉鬧,大人們高興,我們就是稍微吵鬧些,也不會像平時那樣受到訓(xùn)斥。多年后,當(dāng)我讀到《風(fēng)波》里面人們在河邊的飯場上的情景,感覺個性親切,仿佛自己就是其中一個“蹲在樹下玩石子”的孩子。
聽奶奶說,她們小時候,房前屋后,樹林茂密,甚至在春天,還有狼到村子里轉(zhuǎn)悠。我此刻把這些跟孩子們講,他們的好奇與向往完全淹沒了奶奶們小時候的恐懼。我家老房子后面也有不少的樹:緊挨著房子是一片竹林,再后面是幾棵果樹;院子里還有一棵柏樹,三四棵棗樹,就是院墻外面,也有幾棵棗樹和杏樹,大路邊上還有一棵大槐樹呢。
人在長,這些樹們也在生長,幾十年幾百年傳下來,樹伴隨著人,人依著樹。每棵樹,都充滿了故事。院子里的老柏樹,聽爸爸說,爺爺小時候,就有這棵柏樹了,這樹是看著人一輩一輩過來的。院墻外面那棵老槐樹,樹身早已空了半的樹枝也干枯了,狗鉆進鉆出的,貓鉆進空洞爬上去,枝杈上露出小貓頭來。每年卻還零星抽幾條細(xì)細(xì)的嫩枝新芽,一副老樹著花的樣貌。這樹該好多年了吧!站在樹下,摩挲著溝壑縱橫的樹皮,心里有說不出的感慨。
到之后,一切都要用貨幣的價值來體現(xiàn),從土地,到樹木,最后連親情都要錙銖必較了。蓋高樓,更來錢快,這樣那樣的樹,也就成剩余的了,房前屋后的樹們統(tǒng)統(tǒng)被斬首,最后連根包起,或成為各式各樣的雕塑,或是進了冬天人們的火盆,真算是物盡其用了。最后,地里不再長莊稼,也不長樹了,長岀了一棟棟的高樓。
淹留鋼筋水泥森林里久了,人們最后發(fā)現(xiàn)以前的綠色竟然是那樣不可或缺,此刻,又開始在公路邊、小區(qū)中、公園里硬生生地侍弄種類繁多的綠化樹,也是好看的,卻讓我更加懷念老屋前前后后那些充滿鄉(xiāng)野氣息的樹們。(蒲白建新煤化 ?葉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