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白熱電公司:金色的夢(小小說)
“收-----玉----米-----啰”一聲長長的吆喝,打破小村午后的沉寂,也把六歲的小妞妞從看圖識字的迷宮中喚醒,也仿佛給坐在院里懶洋洋品茶的爺爺打了一支興奮劑,爺爺立馬撂下茶杯,瞧了一眼老掉牙的老爺手機,興沖沖地帶著小黃狗出了門。
抬起頭,滿院子的玉米立刻映入眼簾。有搭在人字架上的、有掛在屋檐下的、有吊在鐵鉤子上的、就連房前屋后的樹杈上也掛滿了黃澄澄的玉米棒子。滿院子都飄灑著玉米棒子的清香,惹得一撥一撥的蜜蜂在院里繞來繞去。
爸爸媽媽去老遠老遠的省城去打工了。家里就剩下六十多歲的爺爺和六歲的小妞妞。爺爺閑不住,把承包的地里全種了玉米,還種了村西二狗子家閑置的幾畝地。爺爺說,村里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,今年種玉米的人用兩只手都數(shù)得過來,物以稀為貴,還說,如今城里人都把玉米叫啥綠色食品,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。
爺爺種玉米也有小妞妞的一份力氣,她在玉米地里拔過草,領著家里的蘆花雞捉過蟲,澆玉米時領著家里的小黃狗沿著水渠跑來竄去,瞧瞧哪里跑水了。爺爺許愿,等今年的玉米賣了,給妞妞買個能看動畫片、能打游戲、還能和老遠的爸爸媽媽面對面說話的手機。
打爺爺許了這個愿,小妞妞就像懷里揣了只貓,一天到晚都抓著撓著她的心,不時還喵喵幾聲。妞妞上的是鎮(zhèn)上的學前班,班上好幾個孩子都有了那種來電話就唱很好聽很好聽歌兒的手機。妞妞沒有,家里就只有一個像爺爺一樣的老手機,來了電話猶如早就沒人騎的自行車響鈴,難聽死了!
爺爺終于回來了,一進門,就倒了滿滿一杯茶,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。看來,和收玉米的沒少磨牙。隨著小黃幾聲撒歡的叫聲,一位禿腦殼穿得挺洋氣的大叔進了門。隨后又進來兩位抬著小型脫粒機的鄰居胖三叔和馬臉伯伯。
眨眼功夫,院里就響起脫粒機歡快地叫聲。瞧著那金色的玉米粒在脫粒機口蹦跶,小妞妞兩眼笑成了月牙兒,她似乎覺得鎮(zhèn)超市里有部手機正在一閃一閃向她眨眼。幾只蘆花雞相互追逐著啄叨飛濺到鋪在院子大席子以外的玉米粒,小黃興高采烈地叫著跳著。
感覺過了好久好久,院子里忽然安靜下來。來幫忙的鄰居大叔大嬸忙著把玉米粒裝進比妞妞高好多的口袋里,口袋擺滿了前后院。過完磅,裝完車,禿腦殼大叔笑得合不攏嘴,給爺爺結完賬就一溜煙地走了。
晚上,爺爺把賣玉米的錢數(shù)了好幾遍,嘆著氣,嘴里嘟噥著什么種子、化肥、農藥、灌溉什么的,妞妞也不懂。見爺爺沒提買手機的事兒,妞妞嘴張了幾次也沒說出來。妞妞知道,家里的破瓦房早該修了,村里好些人家都蓋了新房,有幾家還建了兩層小樓。爸爸媽媽打工就是為了早點給家里蓋新房。
那臺老掉牙的黑白電視開了,爺爺要看新聞,說北京正在開什么事關民生的大會,爺爺看著聽著下午還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,最后還點著頭笑了。
見爺爺笑了,妞妞心里又撒下了一顆金色的種子,她彎下腰,抱起小黃樂滋滋親了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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