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張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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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謀:病態(tài)或我的緩慢表達(dá)(散文)

作者:張謀 2013-03-16 09:25 來源:煤礦安全網(wǎng)

病態(tài)或我的緩慢表達(dá)(散文)
文/張謀
這一天是周末,本來是休息日,但我起的卻比平時上班還要早,我趕時間上醫(yī)院,去晚了要排很長時間的隊,我受不了那種等待的折磨。從小鎮(zhèn)到市區(qū)要近兩個小時的車程,我從租住的房子睡眼朦朧的出來,往車站走去,也許是我起的太早,一路上沒遇上幾個人,到了車站,車站也是稀稀拉拉的,看不到幾個人影,首班車還沒有進(jìn)站發(fā)車,我只有等待,站了一會有些累,就蹲下,蹲時間久了腿酸,就又站起來一會,在我第三次站起來的時候,我發(fā)現(xiàn)旁邊的電線桿上貼著許多小廣告,治性病的,打墻孔的,辦證的,代開發(fā)票的,娛樂場所招人的,富婆征婚的,五花八門,我隨手撕下一張卡片在手上把玩著,是某大型娛樂城的廣告,上面寫著電話訂房可免房費,什么王經(jīng)理,手機(jī)號碼,提供的一些服務(wù)項目,價格等信息。我認(rèn)真的看了又看,最后還是不舍的把卡片扔在了地上。
  
  大約十多分鐘后,我上了車,這趟車的終點站是火車站,我得在市區(qū)的中途下車,到達(dá)我的目的地。時間還早,要是放了往常,我一般上車后會坐在靠窗的座位看外面流逝的風(fēng)景,或者小憩,又或者看車載電視里的娛樂節(jié)目來打發(fā)時間,但這次我沒有,這趟車坐過多次,車窗外的風(fēng)景都看過了,也沒有任何睡意,電視節(jié)目看著也沒興趣。我思想跑路了,在上車的一恍惚間,我突然想起在另一座城市坐過的一趟公交車,69路車,時間過去了很多年,但我還不曾忘記,雖然這趟車我只坐過一次。
  
  那時候我還是個有理想的青年,單身,一位熱心的老鄉(xiāng)幫我介紹了個女孩認(rèn)識,之前我只看到過的她的照片,知道她是一名導(dǎo)游,跟她第一次相約見面,沒下班前,我坐在位于24樓的心早就飄上了云霄。六點準(zhǔn)時下班,下班后我并沒有第一時間坐車去與她見面,而是坐車去朋友哪里,我得多帶上點錢,俗話說錢是膽,我怕去了高消費場所,買不起單時會很難堪,第一次見面怎么也得表現(xiàn)大方些。以前有過一次經(jīng)歷,約一個女生去酒巴,一瓶紅酒就640塊,兩個小時就消費了1000多,事后我才知道我碰到酒托了,生生被騙去了錢,人摸都沒摸到一下。這次到是不至于碰到什么托,但總得多帶些錢,撐住場面。我在朋友那里拿了錢,卻不知怎么坐車了,朋友所在的地理位置較偏僻。我隨意的在街道上走著尋著了一處站臺,在站臺等啊等,好不容易才來了一趟車,69路,我怎么一下子就記住了,難道是因為69式,不得而知。
  
  上車沒多久,對方來電話了,我接了電話,說上車了,很快就到了,讓其稍等。車子晃啊晃,我不知道這趟車為什么走的路線這么繞,好像走了很久都在附近打轉(zhuǎn),可能是心急吧,我越覺得車慢,慢也得等,誰讓上了這趟車。終于在經(jīng)過幾個圈子的打轉(zhuǎn)后,車間駛上大道,我尋思著這總快了吧,對方又來電話了,我說上大路了,很快就到,對方有些埋怨,說要不她先吃飯了,這時己經(jīng)近七點了。車子快了一陣子,不是慢下來,而是停下來不走了,堵車,我簡直要發(fā)狂了,這個路口賭十幾分鐘,哪個路口也是,簡直是逢路口必堵。這時對方又來電話了,我沒有好意思接,我想著要不要下去打的士,但想想,打的士也沒用,路都堵上了,坐什么車也飛不過去,除非飛機(jī),選擇什么樣的車在此時無關(guān)緊要,要看走的是什么樣的路。
  
  在這座城市華燈初上的時候,69路車終于把我送到了我的目的地,下了車,我急切的打?qū)Ψ降碾娫挘艺f我到了,對方在電話里顯然有些生氣,本來約好一起吃晚飯的,這不一下子要是吃的話就變成宵夜了。對方告知她等不了,先回家吃飯了,然后讓我去馬路對面的某一個吃飯的地方門口等她,我從遂道過到馬路對面,找著了對方說的那個地方,然后又是等待,對方好不容易出現(xiàn)了,我有些不知所措,表面上鎮(zhèn)靜,但內(nèi)心卻慌恐不安,對方很平靜,簡單的幾句對白,我當(dāng)時大腦一片空白,我說找個地方坐坐吧,但對方婉言謝絕了,對方在暗示我遲到的事,并直言她不喜歡不守時的人。站在街道邊上談話很不合時宜,只好沿著街道邊走邊說著,說了什么也已不記得。拐過一個彎后,有一個公交站臺,對方說她臨時有點事,改天聊好了。我能說什么,只好送她到站臺,其實我也要到站臺坐車,兩個人的話越來越少,到最后竟失語了。我的車先來了,對方提醒我,我說我等會先去朋友那里一下,要坐另一班車。對方的車來了,說了再見,上車離去,我突然間有些失落,站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。心里隱隱的滋生出一絲愁緒。我沒有坐別的車,我重新等到69路車,堅定的坐在69路車?yán)?,開始緬懷整個過程,我憧憬過我和她坐在咖啡廳里喝著咖啡笑著說著話,談笑風(fēng)生,或者吃刷羊肉火鍋,嬉笑無常。唉,嘆口氣,深深的吸著夜里冰冷的空氣,我坐69路車原路返回時,這一路上竟然暢通無阻。
  
  在通往市區(qū)的大巴上,我躊躇前行,我去的實在算不上好地方,在我的印象里,那里離死亡往往只差一步。有太多的生命都是在醫(yī)院里經(jīng)歷了無盡的痛苦和折磨后離開了這個世界。在我很小的時候,聽別人講故事,我就知道了醫(yī)院有個非??膳碌牡胤?,它叫太平間,是專門放死人的。好在我了解我的病情,遠(yuǎn)沒有到跟死亡掛上勾的時候。
  
  通往市區(qū)的路是國道,但并不好走,有一段路坑坑洼洼的,車子開快點會把人從座位上拋起來又慣性的摔回去。我只好用手握緊前面椅背后的扶手,等車子過了那段路平穩(wěn)時,我伸開手掌,卻見左手中指上第二個關(guān)節(jié)處有一處疤痕,很是顯眼,是凸起來的一條線,一般凸起來的傷口就說明其之前傷口縱進(jìn)很深,里同的肉往外翻起才造成這樣的疤痕。對于這道疤痕我是有記憶的。
  
  鄉(xiāng)下成片的麥田,明晃晃的太陽在頭頂,我十三歲,跟著家人一起割麥子,在麥田中間,我的長把子鐮刀的尖割斷麥子劃進(jìn)我的中指,血是紅色的,冒出來,那一把黃色的麥桿上立刻被染成了紅色,血一滴一滴往下滴,和割麥者臉上的汗水一樣,疼痛隨之通過神經(jīng)傳至大腦,疼是個信號,我右手下意識的扔掉鐮刀,左手放開割斷的一捆麥子,用右手將左手指使勁按住,不讓血流出來。這一鐮不輕,我感覺得到鐵滑過骨頭的聲音。四處割麥的家人都扔下鐮刀,慌慌張張,七嘴八舌,割太深了,得上醫(yī)院。去醫(yī)院,止血,消炎,上針,包扎。家人們依舊在割麥子,而我坐在田梗邊上的樹蔭下,成了一個旁觀者。我暫時無法撿起鐮刀,再去割麥,這個季節(jié)很快就要過去。
  
  我坐在車上,撫摸著那道凸起的疤痕,有棱感。車窗外,太陽依舊明晃晃的,這里看不到麥子,也看不到季節(jié)的更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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