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霞:在那遙遠的小山村
太平煤礦 楊霞
“在那遙遠的小山村,小呀小山村,我那可愛的小燕子已回了家門……”,每當聽到這首歌,我的思緒便隨著優(yōu)美悅耳的旋律飄向了那個小山村。我的童年所有的快樂和歡笑也都留在了那個小山村,時光猶如一位手持神秘魔法棒的仙女,只輕輕一揮,所有的笑聲和眼淚都會隨著時光封存,可每當我們觸景生情一次又一次打開記憶之門的時候,那一幀幀一幕幕的畫面惚然如昨,依然那么生動,那么鮮活,留在記憶最深處的便是那寧靜安詳?shù)拇迩f、那永遠香氣四溢的農(nóng)家小院和外婆那慈祥和藹的笑臉……
春天的小山村里總是孕育著希望的種子,當春風(fēng)暖暖的拂過的時候,整個大山便被喚醒,山頭開始泛起點點新綠,小河溝里的流水也淙淙作響。沉睡了一個冬季的山村頓時熱鬧起來,人們開始忙著松土,種花生,到了農(nóng)歷三月份,漫山遍野的桃花更是給大山穿上了一件美麗的新裝。外婆家的小院一下子淹沒在這花的海洋中,仿佛無從尋覓了一般,很長一段時間,整個村子都彌漫著一種香甜的氣息,讓人沉醉。爭奇斗艷的桃花妖嬈無比的盛開著,紅的、粉的、白的、像極了姑娘們嬌羞的臉龐。桃林中,小孩子在互相玩耍著,打鬧著,但誰都不去碰那美麗的花朵,因為他們知道,每一朵盛開的花兒都會是一個飽滿的果實。
夏天是我的最愛,山溝里的小河就成了我們玩耍的樂園。河水不深,清澈見底,剛沒過我的小腿,小河波瀾不驚緩緩的流著,像一位靦腆的少女。河底的水草隨著流水搖曳著身姿,仿佛舞女柔美的身段。微風(fēng)吹過,粼粼的波光便將大山的倒影揉碎。河底大小不一的石縫底下不時會穿出幾條小魚、一群小蝦,而我和小伙伴們最愛的便是翻開河底光滑的石頭捉螃蟹了。有時,一大塊石頭底下會有好幾只,大的,小的,由于受了驚嚇便橫行著四處逃竄,但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我們的眼睛,逃不出我們的雙手,不大一會,便能捉滿滿一桶。這橫行的將軍也免不了成為我們餐桌上的美食。水流平緩的地方便是捉蝦的好去處,蝦是水里的呆子,我們用自制的紗網(wǎng)來捉,總能滿載而歸。
經(jīng)過春的孕育,夏的成長,整個秋天村子里都充滿了收獲的喜悅。熟透的果實把樹枝壓的彎彎的,藏在泥土里的花生想必也顆顆飽滿、粒粒均勻了吧。摘蘋果、拔花生、打棗,平時寧靜的村子變得緊張起來,忙碌起來。外婆把收到家里的花生磕掉泥土,摘下來晾干,再加工成花生油,炒出的菜自然是清香無比,令人胃口大開了。深秋,山村里顯得冷清了許多。收獲之后的山地褪去了郁郁蔥蔥的綠,換上了一望無際的黃。夏天山上那些隨處可見的野果都已沒了蹤影,我們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外婆家的兩棵柿子樹上了,從樹上開始結(jié)果我們便抬著頭,仰著脖,一邊咽口水一邊數(shù)日子,盼著那小小的柿子由小變大、由青變黃、由澀變甜,每天看那些燈籠般可愛的柿子也成了我們的必修課。柿子摘下來不能立即吃,如果誰因為嘴饞受不了誘惑被淘氣的小伙伴騙了咬上一口,會澀的整個舌頭嘴巴都沒有知覺的。外婆會把它們中間放上幾個蘋果,過幾天,那些柿子都乖乖的變得又軟又甜又糯,吃不完的外婆還會做成柿餅,那便是我們整個冬天的美食。
上學(xué)后去外婆家的次數(shù)逐漸減少,但每次放假我都會陪外婆小住幾日。兒時的記憶中,外婆家總是那么遙遠,經(jīng)過漫長的汽車顛簸之后,還要走一段長長的山路。每次我都是氣喘吁吁,汗流浹背。在我累得幾乎想要放棄的時候,抬頭便能看到外婆站在不遠處的院門口翹首祈盼我們的身影。外婆的背有點馱,拄著拐杖,瘦小的身子顯得那么單薄,看到外婆在等我,頓時我來了精神,嘴里一邊喊著“外婆,外婆……”一邊往前沖,可看似離得很近的地方實際上還有一段山路,等跑到外婆家后,我便累得一屁股坐在外婆家涼爽的石凳上,再不起來了。等喘氣稍微順暢了一點之后,我又開始了那個每次去都會重復(fù)的話題,“外婆,你家為什么住在半山腰啊,怎么不住在山腳下呢?下車就到家了。”外婆總是捋捋我貼在前額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(fā),撫摸著我的頭笑咪咪的說,好孩子,外婆家祖祖輩輩都住在這里啊,山上多好啊,可以種好多果樹,樹上可以結(jié)好多你愛吃的果子。好吧,看著竹籃里外婆早已洗干凈的蘋果、桃子、山上采的不知名的但味道卻異常鮮美的野果,我的怨氣也早跑得一干二凈,不再說什么了。
外婆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,她有一雙靈巧的手,更有一顆善良的心。外婆有一個絕活就是繡花,無論是鞋墊、門簾、還是蓋頭,她從來不打草圖,不剪花樣。在做好基本的處理之后,一朵朵顏色鮮艷,形態(tài)逼真的花便在她手中慢慢綻放。那時候,村里有娶媳婦、嫁女兒的,都會找她幫忙繡個蓋頭、納雙鞋墊,而她不論多忙都會答應(yīng)。白天要做農(nóng)活、干家務(wù),晚上別人都已經(jīng)入睡的時候,她還要縫補一家上的衣服、鞋襪。那時候,山村里還沒有通電,外婆就著如豆的燈光認真的用心的忙碌著,不等鄰居上門討要,她便早早的做好給人家送去,還不忘說幾句恭喜的吉祥話。由于長年累月的在昏暗的燈下做針線活,外婆的視力越來越差,到最后僅能看到近處的物體。每當外婆用她那雙粗糙的雙手捧住我的臉,瞇著眼睛仔細打量我的時候,淚水總是很不爭氣的模糊我的雙眼。外婆的這手絕活傳給了大姨,至今我還保留著結(jié)婚時大姨送我的鞋墊,那時候疼我的外婆已經(jīng)永遠的離開了我。鞋墊我一直沒舍得墊過,雖然已經(jīng)過了七八年的時間了,但依舊鮮艷如新。
世界上最難割舍的就是親情吧,就像我對外婆??吹诫娨暽向暄亚鄣纳铰罚視肫鹚?;聽媽媽說起我小時候的糗事,我會想起她;前幾天吃到了舅舅從老家特地帶來的山楂,我又想起了她;外婆就這樣永遠的活在我了我心中,我懷念她那粗糙長滿老繭的雙手撫摸我的頭發(fā),懷念她嘴里輕聲喚我的乳名,懷念她帶我走過的每一條小路,對我露出的每一個笑容。
清明又至,外婆已離開我整整十個年頭,我想,我該去看看外婆了……
(太平煤礦監(jiān)控中心 楊霞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