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 芳:朋友,您還好嗎?
最近有一個人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腦海里閃現,雖然我和她接觸的時間很短,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,但每次想到她,我的內心都有一絲遺憾。如果能夠遇見她,我一定會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,握住她那冰冷的雙手,用嘴語對她說:“嗨,朋友,您好!”
事情還得從一個普通的下午說起。那天下午,辦公室里來了一位面色蒼白,表情痛苦,挺著大肚子的中年婦女。直覺告訴我們,她可能要生產了。值班醫(yī)生關切地問她:“您肚子痛嗎?是不是要生了呀?預產期到了嗎?”她沒有回答。“沒有,大概還有一個多月吧。”她身邊的人說。“那她是怎么了?”“她的下身長了很多的東西,在流血。你不要和她說話,她又聾又啞,不能說話。我們都是陪她來的鄰居,有什么可以和我們說。”我仔細的打量起她來,對于她的表情我感到非常震撼,她沒有一般懷孕婦女的喜悅,甚至是麻木的。她就四十歲左右,衣衫襤褸,面色蒼白浮腫,屬于那種典型的營養(yǎng)不良,但兩眼空洞,在醫(yī)生和她鄰居對話的時候,她沒有看他們任何一眼,好像就是一個局外人聽別人的故事,可是她痛苦的表情告訴我們,她就是一個患者。
醫(yī)生帶她們走進了診斷室,過了一會兒,值班醫(yī)生又把主任叫了進去,出來后主任很嚴肅的對她的鄰居說:“她的病情很嚴重,她的外陰上長了很多紫葡萄一樣的東西,其實那些東西就是外陰靜脈曲張,很容易引起出血,現在有的已經破潰在流血了,從醫(yī)學角度講,最好的方式是結束懷孕??墒撬浅X氀⒆右矝]有成熟應該繼續(xù)保胎治療,我建議你們應該和她的家屬取得聯系,最好是住院治療或者是到上級醫(yī)院進一步檢查。”“那不是需要很多的錢嗎?”“應該多準備一點,她的病情很嚴重,而且她也最好在醫(yī)院分娩,因為她的會陰體撕傷很嚴重,最好是分娩后進行一次手術治療。”“那可不行,她沒有錢。”“最好和她的家屬取得聯系。她生了幾個孩子呀?那她的丈夫怎么沒有來?”“不知道生了幾個,他的丈夫也又聾又啞,不能來,我們都是她的鄰居,怎么可以給她做主呢?”我又一次仔細的看著她,依然是麻木的表情,空洞的眼神,沒有一絲想和醫(yī)生溝通的欲望,她甚至都沒有看醫(yī)生一眼,她在她的世界里飄蕩。我的心里對她充滿了同情,我正想和她靠近的時候,她的鄰居就拉著她離開了,她也很順從地跟著她們走了。就在我覺得有點遺憾的時候,有個醫(yī)生在我旁邊嘆氣了一聲,“這人是不是被人販子拐買了吧?不會是淪為了別人的生育工具吧?我剛才想問問她,可是她的鄰居一直在旁邊緊緊守候著,真可憐。”“不會的。”我本能的回答。“怎么不會呀?她的目光呆滯,眼神空洞,雙手冰冷,一副不關己的樣子。”“那剛才為什么不早說呀?我們好報警呀。”“可是你們就怎么知道她是被人販子拐買了呢?不過要是她傳遞給我們一個眼神或者語言什么的我們都會幫助她的,還是好好工作吧。”主任也嘆氣的說道。
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,這個中年婦女還是沒有來到我們科室,我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已經生產了?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恢復了健康?雖然我不是一個信基督的人,但我還是很想為她母子祈禱,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人販子拐買的生育工具?我希望如果下次遇見她,能夠真誠的對她說一句:“嗨,朋友,加油!一定要努力找到上天給您打開的一扇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