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永斌:越過自己
臨窗靠山,那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,海拔大概七、八百米。蝸居在山腳,在外也爬過高高矮矮、難以計數(shù)的山峰,卻沒有登臨過最近的、家門邊上的山。每次站在窗前或靜坐在陽臺上,眺望對面青青的山巒,心里總充滿好奇,充滿遐想,山的那一邊,是怎樣的一番景致呢?由此對無名山很向往,淡淡幽幽的相思,清晰地落在了山峰上。 這個周日風(fēng)和日麗,明媚的陽光如同懷春的少女,訕訕地勾引我,刺得心房癢癢的。斑駁的陽光,讓心事透明,于是約了朋友,一起向無名山進發(fā),了卻那無法解開的宿愿。 從農(nóng)家園子一條硬化了的通幽小道前行,一會就到了山腳,我們于是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上攀登。這條進山小道是伐木者砍出來的,略顯濕潤的泥地上,清晰地留有樹木或柴禾滑動的痕跡。再向上走就到了松林區(qū),清新的氣息在指尖和發(fā)梢蕩漾。松林區(qū)以闊葉松為主,山風(fēng)吹拂,松香陣陣,挺拔的松樹輕點軀干,露出深深的懷抱笑迎來客,讓我頓悟“有容乃大”的深刻內(nèi)涵。想起陶鑄的《松樹的風(fēng)格》一文,開始明白為什么那樣多的文人把“松風(fēng)”或“傲骨”作為座右銘或題詞、題字銘。 在一顆小松樹上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居然還有比我先來者—一個鳥巢,在此安家真好,不禁想起孟母三遷、擇鄰而居的典故,周邊環(huán)境對自然界、對人的影響原來一樣大,我不得不佩服鳥類的高明!我和朋友協(xié)作正欲取下鳥巢(內(nèi)有白色的、不知種類的四個鳥卵),女兒說老師說過,要愛護動物,一再要求我們不要拆散鳥兒的家,由此明白老師在小孩子心中的份量,我們于是欣然作罷。 過了松林區(qū),只見滿山遍野的淡白色的笆茅花,如同紅線女手中的拂塵,盛開在大山腹地。這是一種生命極其旺盛的植物,無論數(shù)九嚴冬或是炎炎夏日,它都依附大山母體,不褪色地適應(yīng)、生存,佐證生命的倔強和頑強。風(fēng)吹,芭茅花上的花絨隨風(fēng)飛揚,凌空而舞,給人以美不勝收之感。再往上走,山路更陡,四周荊棘密布,僅有很窄的一個通道供人爬行,愛人和朋友一再要求歇息,慢慢向上攀,但六歲的女兒和她的小朋友們居然一直叫我們快點,給我很多感慨,誠如是,力量在于運動。 在小朋友們的前導(dǎo)下,我們終于艱難爬上山頂,舉目遠望,群山拱衛(wèi),無名峰巍然傲立。抬頭看天高云淡,風(fēng)卷云舒,金色的陽光撒下一層層嚴密的網(wǎng),把群山萬壑籠罩其間。終于實現(xiàn)宿愿,我明白是越過了自己,心情十分激動,禁不住沉氣丹田,用盡全身力氣,向遠山、向近野、向天空、向暖陽大喊:“嗨嗨嗨,我來了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