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益強:又是一年春光爛漫時
最早對春天的記憶是在我五六歲時,正是“蓬頭稚子學垂綸”的年紀,扎著兩個羊角辮的我,跟在去菜園干活的外婆身后,蹦蹦跳跳的。仲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路邊的小花都開了,紫的,白的,粉的,一朵朵,一撮撮的。不知哪處藤蔓上的金銀花已經開放,散發(fā)著沁人心脾的清香。田地里油菜花正在盛情的開放,金燦燦的花朵引得陣陣蜜蜂“嗡嗡”地嬉鬧著。讓感受著山花爛漫的我一下子就歡呼雀躍了。
一晃二十年過去了,對童年里的春日的記憶被成長過程中的四季燦爛逐漸代替。我也已經從當年的扎羊角辮的小姑娘長成一位年輕的母親,而我的母親也快到了當年外婆的年紀了。隨著成長,我來到了北方,離故鄉(xiāng),離母親的距離遠了起來,故鄉(xiāng)的山山水水只能是縈繞在我的腦海里的模糊記憶。
2003年的春天,我面臨著大學畢業(yè)分配,由于對自己的期望值太高,白白失掉幾個好的就業(yè)機會后,我的就業(yè)前景一下子不明朗了,加上其年首次擴招帶來的大學畢業(yè)生就業(yè)寒潮襲擊著,那種“畢業(yè)即失業(yè)”的恐慌籠罩著我,一時間,所有的不良情緒都找不到合理釋放的出口。
我迫切的希望出去散散心,藉此來調整自己的情緒與心情。當我給母親打電話,想告訴她我的決定時,母親欣喜地告訴我,屋后的竹筍已經很壯了,白胖白胖地。頃刻,我就改變了主意。
第二天早上,我坐上了開往家鄉(xiāng)的最早班車,中午時分,我回到了家鄉(xiāng),母親早早地在家里候著。春光燦爛的四月,房前屋后的花開得歡暢,粉粉的杏花,紅紅的石榴花,白白的橘子花,大紅大紅的月季花,它們開得擁簇著,燦爛著,充滿著春的喜悅。油菜已經過了最盛的花期,大部分已經花謝結籽了,綠綠地莢子掛滿了枝頭,洋溢著生命的希望。
中午,母親做了我最愛吃的竹筍炒臘肉和炒紅菜薹。母親說,這竹筍真是實在,只要它不離開根,不離開泥土,它就能長成挺拔的毛竹。母親說這話的時候,我正在嚼一口竹筍,母親的這句話,在臘肉竹筍的氤氳香氣的作用下,一下子刺激了我的鼻子,我禁不住鼻子一酸,眼淚“吧嗒吧嗒”地落下來,多日來的不良情緒一下子被稀釋了。
我在家多住了幾日,每天跟在母親身后,看她小心翼翼地伺弄著她的菜園子,一如既往地平和、淡定,我就像回到了孩童時代,滿心的安全感。返回學校后,我很快就找到了工作,開始了我的職業(yè)生涯,只在每年的春節(jié)前后回家小住,再也沒有在春天里回到家鄉(xiāng)。對家的留戀就像茁壯成長的毛竹,縱然對根有多么的留戀,對大地有多么的不舍,可是離泥土的距離已經是越來越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