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贊
柳贊
陳景勝
古往今來,贊柳的妙語佳句不少,然而最能顯示出柳之性格的,我以為莫過于諺語:“無心插柳柳成蔭。”
柳樹,是我國一種最為常見的樹。在古詩中,柳樹的嫩芽、細(xì)葉、柔條、飛絮無不成為詩人歌詠寄情的對象,再加上民間關(guān)于柳的風(fēng)俗傳說,使柳樹成為意蘊豐富的古詩意象之一。美好的春天靠柳來妝點,柳只有在春天才能盡展風(fēng)流姿態(tài)。在古代,人們常在春風(fēng)拂柳的季節(jié),外出踏青游春。這當(dāng)然與古代有關(guān)柳的文化習(xí)俗有著難解之緣。我國古代有寒食節(jié)(清明節(jié))那天家家門前插柳枝的風(fēng)俗;到宋代人們不僅在門前插柳枝,還在頭上帶個柳條帽圈,坐著插滿柳條的車子轎子,到郊外踏青游春;至今,還有不少人在清明節(jié)掃墓時把柳條插在墳頭上以示對先人的懷念。
柳樹,它的適應(yīng)能力強,生命力也很強,插根枝即能能活,俗話說“無心插柳柳成蔭”就道出了柳樹生命力強的特性。田家農(nóng)舍、河邊堤岸、渠邊道旁,到處都可以見到。無論是肥沃的土地,還是貧脊的土地,它都可以生長,狂風(fēng)刮不侄,大雪壓不斷,從不向人們要求什么,而是默默的無私奉獻。
柳隨插隨活,所以一到春天,大江南北,參差披拂,或明或暗的大都是楊柳。民諺曰:“五九六九,順河看柳。”杜甫《臘日》詩曰:“侵陵雪色還宣草,漏瀉春光有柳條。”楊巨源《山城早春》詩曰:“詩家盛景在新春,柳樹才黃半未勻。”人們喜歡初春景象,這種心理不難理解,經(jīng)歷了一個冬天的沉寂,人們更需要以大自然的變化來激發(fā)希望,而料峭的春風(fēng)中,黃中泛青的春草,柳條上剛剛鼓起的嫩芽就給了人們這種希望。“碧玉妝成一樹高,萬條垂下綠絲絳”,不正預(yù)示著大地回暖萬物萌動的訊息嗎?古人稱“柳芽”為“柳眼”,仿佛柳樹從冬睡中一覺醒來,春風(fēng)又回到了人間。“風(fēng)回小院庭蕪綠,柳眼春相續(xù)”,楊柳成片,柳枝蹁躚,春光盡現(xiàn),那一處處的美麗風(fēng)景真如畫卷,讓人止步,目光流連,這是多么美好的春天的景象啊!
在柳樹身上,積淀著中國文人特有的審美情趣。柳樹的清新柔軟的嫩芽細(xì)葉,尤其它的柔長飄拂的枝條,更能觸動詩人敏感多情的心靈,引發(fā)他們美好的想象,成為詩人豐富情感的寄托物。正因如此,詩人筆下的柳更純潔、更美好,更富有人情味。“向我無言眉自展,與人非故眼猶青”(五十朋《詠柳》),在詩人筆下,柳樹如同多情的女子,默默無言卻眉眼含情。
柳樹,它喜歡水,見了春風(fēng)就來勁,冬盡春來,春風(fēng)一吹,必定是柳樹最先發(fā)芽吐青。柳樹屬觀賞類樹木,自古以來,就是文人墨客吟詠的對象,最早在《詩經(jīng)》中就有“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”的句子。由于柳樹太平常了,我很少去留意它。
垂柳,多長在我國的長江以南,枝條纖細(xì),悠長下垂,像一條條玉女天仙的柔長的美臂,在春風(fēng)中婆娑起舞。“絲長能系百年春”,只要是有垂柳的地方,就會讓你感到春風(fēng)一樹,春色宜人。哪里有柳,哪里就有春的氣息。
近幾年經(jīng)常在運河邊散步,河邊到處是柳樹,春天到來,柳枝萌芽,一天天長出翠綠的葉子,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。經(jīng)過頻繁的近距離接觸,我慢慢地發(fā)現(xiàn):柳樹的葉子很奇特,生長期很長,從開春到年末,葉子始終掛在枝條上。直到冬天最寒冷的時候,葉子才會在寒風(fēng)中飄落。不久之后,在葉子脫落的地方,就會萌起一個小芽苞,春天一到,芽苞就會長大,發(fā)芽。
“黃葉枯死凋落處,且留生機待來者”。這是對柳樹的最好贊揚。原來,柳樹的老葉子始終不落,是在等待最寒冷的季節(jié),等待著新季節(jié)的來臨,等待著蘊育新生的最佳時節(jié)。它積攢生命的力量,就是為了迎戰(zhàn)寒冬,它用全部的生命抵御嚴(yán)寒,是為了給后來者贏得新生的最好季節(jié)。老葉子死去,新葉子就在老葉子死去的地方萌生。這一死一生,不就是一種自我否定和升華,柳樹的生命不就是在自我揚棄中得以延伸了嗎!
我贊賞柳樹的生命力,見土就吐芽,見水就發(fā)綠,似脫韁野馬的大洪水沖倒它的身,卻折不斷它的根,水落露岸,它抖抖身上的泥水,又昂頭挺胸的在翩翩起舞著;即使是地裂塵飛的大旱年,也輕易不見它低頭,也時常不見它卷葉,總是仰著頭,總是搖曳著,從不被困難所嚇倒。
我更鐘情于柳樹的是木質(zhì)的精細(xì)均勻。人們常常把成才的柳樹鋸下來解成木板,放到水里泡上它一冬一夏,撈上來合成面板,除了家用,光滑無比的優(yōu)越常常在集市上非常搶手,成為農(nóng)民賺錢的好門路。父親說,柳木的作用不僅僅在此,由于它具有極強的抗彎、抗壓、抗震、耐腐性能,所以煤礦、鐵路常用它來作枕木,柳樹多了,錢也就有了。父親的話對我啟發(fā)很大,不論是幼年還是長大以后,見柳枝就想插到有水有土的地兒去成了一種習(xí)慣。柳木的韌性同樣賦予了我不屈的人生,敢哭敢笑敢憤怒,困難面前不把淚來流。
柳樹不僅養(yǎng)育了我的生命,豐富了我的童年生活,還教我堅強,催我勇敢,賦予了我仰起頭走過去前面是個天的信心。
柳的品質(zhì)給我們這樣 一個啟示:人必須確定切合實際的人生目標(biāo),爭取樂觀向上的生命態(tài)度,不畫地為牢,不作繭自縛,不過求,不過奢,進退從容,才為人生之要義。這就是我贊美柳樹的緣故!
我忘不了柳樹。我愛柳樹,也愛柳樹的精神。柳樹,我鐘情你,贊美你! (陳景勝)
221300 陳景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