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求歷史的本原

探求歷史的本原

——讀何建明《忠誠與背叛——告訴你一個真實的紅巖》有感

馬萌

小說《紅巖》根據(jù)重慶解放前夕國民黨反動派對共產(chǎn)黨人和革命志士進行殘酷鎮(zhèn)壓和屠殺的史實，以及獄中共產(chǎn)黨人堅強不屈同敵人展開斗爭的經(jīng)歷而完成的一部優(yōu)秀文學作品。這部作品在20世紀60年代面世后，迅速引起轟動，此后一版再版，被譽為是“黎明時刻的一首悲壯史詩”，“一部震撼人心的共產(chǎn)主義教科書”，紅巖精神激勵了一代又一代人。

近年來，隨著白公館與渣滓洞歷史檔案的細節(jié)越來越多地被公布于世后，真實的“紅巖”革命斗爭史里所發(fā)生的故事，遠遠超過小說《紅巖》的精彩與深刻、生動與悲壯，且意義也更加深遠……《紅巖》畢竟受限于人物塑造等文學創(chuàng)作和文學文本自身的影響，遠遠沒有能夠更廣闊、更深刻和更真實地全貌反映出重慶解放前夕敵我之間那種交錯復雜、糾結而又殘酷的殊死搏斗和人物形態(tài)，尤其對敵我兩個陣營在力量懸殊、環(huán)境特殊的條件下，彼此所表現(xiàn)出的卑鄙與崇高、背叛與忠誠、狼性與人性方面的那種豐富與生動、精彩和深刻的歷史本來面目。

著名報告文學作家、中國作協(xié)副主席何建明的長篇新作《忠誠與背叛——告訴你一個真實的紅巖》近日在《文藝報》選載，這是國內首部還原紅巖歷史紀實報告文學,由何建明執(zhí)筆 ,與紅巖文化研究專家厲華聯(lián)袂創(chuàng)作完成。

今年春節(jié)，何建明開始動手創(chuàng)作報告文學《忠誠與背叛》，在接受本報記者獨家專訪時，他說，在近4個月時間里，他每天凌晨三四點鐘起來，一邊激情澎湃地寫作，一邊迎接黎明的到來，以至于都忘記了自己還有嚴重的肩周炎。

其實，早在2008年，何建明就有寫真實紅巖的強烈沖動。“那一年，我參觀了位于重慶歌樂山的渣滓洞、白公館，聽著一個個令人震驚的故事，我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小說《紅巖》只是紅巖故事中很小的一部分，很多東西并沒有反映，比如革命者和背叛者之間的信念問題。”就是在那一刻，何建明萌發(fā)了一個想法——把真實的紅巖告訴世界。

何建明身兼多職，不但是中國作協(xié)副主席，而且還是作家出版社社長，工作繁忙，不可能一直扎在重慶寫書，而豐富的紅巖材料為他添了一臂之力。從2008年至2010年，何建明前后分3次從重慶帶回了總共一箱子復印材料，他說：“這些材料非常珍貴，是紅巖革命紀念館和重慶檔案館等單位提供的。”

這些材料一般人無法看到，重慶有關部門為何建明開通了綠色通道。這些材料包括每個關進渣滓洞、白公館的烈士檔案登記表，還有烈士親人、戰(zhàn)友的回憶材料以及烈士遺作等，工作人員光幫何建明復印材料就復印了1個月。

除了收集歷史檔案資料，何建明還搶救性地走訪了紅巖歲月的一些見證人。他采訪了兩位耄耋老人令他許久無法釋懷。其中有“甫志高”原型蒲華輔的遺孀。在采訪這位重慶市廣電局離休干部、80多歲的老太太之前，重慶有關部門人士告訴何建明：“千萬不要提她丈夫的事，一個字都不要提。”頭發(fā)雪白的老人告訴何建明，“我是帶著兒子、女兒一家三口從白公館逃跑出來的。”當年她丈夫被捕后，是她派了家里傭人給四川地下黨負責人之一馬識途通風報信，避免了黨內的一次重大損失。另一位是小說《紅巖》作者之一羅廣斌的遺孀。這位老人也是80多歲，家里簡樸得讓何建明心酸。老人向何建明提到了羅廣斌用3個月寫成的獄中報告，重慶地下黨為什么失敗，獄中報告總結了8條。何建明隨后也從復印材料中看到了這份獄中報告，但其中兩章已丟失。“從剩下的幾章來看，60多年前在監(jiān)獄里的共產(chǎn)黨人就提出了‘應在黨內反腐敗’和‘密切注意黨內領導干部腐敗問題’這樣帶血的警世箴言。”前輩為我們敲響了警鐘，每一個共產(chǎn)黨人應引以為戒。

此外，作者還用了10萬字整整一章寫那場黎明前夕的“大屠殺”。 這在以往的文學作品中很少見。何建明談到，“我就想讓讀者知道革命先烈怎么犧牲的，他們在面對死亡時是怎樣的狀態(tài)，我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表現(xiàn)共產(chǎn)黨員對革命事業(yè)的堅定信念。”

當年在重慶“11·27”大屠殺遇難的331人中，絕大多數(shù)已經(jīng)先后被確定為“革命烈士”，如鄧惠中等杰出的共產(chǎn)黨員還載入了中共黨史。然而至今仍有30多位遇難者卻因種種原因沒有被確定身份，他們或許永遠成為“無名英雄”而長眠于九泉之下。

很多先烈身份的確定經(jīng)歷了漫長而艱難的過程。張露萍受周恩來委派，秘密打入重慶國民黨軍統(tǒng)局電訊處及電訊總臺多年，獲得大量絕密情報，但她一度蒙上了“叛徒”、“特務”陰影，蒙冤幾十年，最后是葉劍英給她作證，才被追授為烈士。關于屠殺的文學追尋，何建明還有很多驚人的發(fā)現(xiàn)，比如他發(fā)現(xiàn)許多共產(chǎn)黨人都不是詩人，但在獄中他們都變成了詩人，許多人是作著詩、誦著詩壯烈犧牲的。

作者筆下的英烈故事比影視劇更感人。何建明寫過《落淚是金》、《中國高考報告》、《根本利益》等報告文學佳作，但他依然認為，此次寫作經(jīng)歷更獨特，他說：“每天凌晨三四點鐘，天還黑咕隆咚，我就開始和這些革命先烈交融在了一起。”“沉浸在歷史中，江姐、許云峰就在我身邊，他們是真實的，而不再是我曾經(jīng)在影視、小說中看到的。”何建明說，他一寫書，就把《繡紅旗》這些經(jīng)典場景拋在了一邊，也把《紅梅贊》的經(jīng)典旋律忘在了腦后。“從寫書的第一天，我就不看當下改編的紅色影視作品了，太假！太虛！真正的革命英烈的故事不知道要感人多少倍，小說、影視根本沒有表現(xiàn)出英烈的英雄氣概。”反思這些影視作品，更讓何建明找到自己的定位：“我要帶著革命現(xiàn)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情感寫，要寫經(jīng)得起歷史推敲的書。”

作品對后人的啟迪是發(fā)人深省的。嚴峻和嚴酷的現(xiàn)實隨時可能出現(xiàn)在眼前，我們黨的每一個成員能不能像那些為我們創(chuàng)造輝煌歷史的先烈們一樣，為了正義和理想，勇于奮斗，不怕犧牲，前仆后繼？當這樣的問號擺在每一位共產(chǎn)黨人面前時，自己更有了一種無法揮去的沉重責任，正是這種責任，才使作者拿起筆桿，再次去追索和尋覓先烈們的生命行蹤，寫就一部全新內容的紅巖。（作者單位：陜西省煤田地質局一三一隊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