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鳳池：河間醉?xiàng)?/h1>

作者：佚名 2010-10-09 17:28 來源：中國煤炭新聞網(wǎng)

　 作者單位：河北唐山開灤荊各莊礦業(yè)公司


姥姥家的院子里有棵棗樹，就長在東墻根邊，上了墻頭，就可以摘到棗了。棗樹有碗口粗，樹有一房多高，樹的腦瓜特別大，每年都結(jié)很多棗。

每年秋天棗快熟的時(shí)候，我發(fā)現(xiàn)棗被陽光曬的那面特別紅，不被曬的那面碧綠。姥姥說：“棗會轉(zhuǎn)，跟著太陽走。”我早晨起來看棗紅的那面就朝著太陽，到了晚上，棗紅的那面還沖著太陽。姥姥說的棗跟著太陽轉(zhuǎn)是真的。

棗熟的時(shí)候，不用摘，用竹竿打。姥姥在樹下的地上鋪一塊席子，我用竹竿一打，棗就掉下來了。打下來的棗，不用洗，用手搓挫，或在衣服上擦擦吃最好。姥姥說，水一洗就不好吃了。我把棗在衣服上擦擦，放在嘴里一咬，真是又甜又脆。那股甜味跟任何水果都不一樣。有一種鉆進(jìn)肺腑的感覺。

姥姥把又大又紅的棗挑了一笸了，她在碗里倒了酒，找來一個(gè)壇子，她用筷子夾著棗在酒碗里一沾，然后放進(jìn)壇子。她沾一個(gè)放一個(gè)。我問姥姥：“把棗放進(jìn)壇子里，再把酒倒在里面不行嗎？”姥姥說：“那不行，必須把棗都沾上酒，酒多了不行，棗會爛的；酒少了，棗醉不了”。

姥姥把棗沾上酒，放進(jìn)了壇子里，酒沒剩下，壇子里的棗正好滿了。姥姥用塞子把壇子口堵上，在上面又用泥封上，就把壇子放在陰涼的西廂房里去了。我問姥姥：“啥時(shí)候可以吃”。姥姥說，等過年的時(shí)候就可以吃了。從姥姥做醉?xiàng)椖翘炱?，我就盼著快快過年好吃醉?xiàng)?。一天一天過得真慢哪！但總算盼到了過年。三十那天還不給吃，非得到了初一早晨有人來拜年了才給吃。

初一吃了起五更的餃子，姥姥從西廂房搬出壇子，打掉壇口的泥，用錐子啟開木頭塞，一股醉?xiàng)椀奈堆杆僭谖堇飶浡_來。 姥姥用筷子夾出一大碗，給我也夾出一小碗，然后把壇子又蓋上塞，又放到了西廂房了。我用手捏著棗，放在嘴里，慢慢地嚼著。一股濃濃的酒香帶著淡淡的棗味和甜味，迅速沁入心脾，醉?xiàng)椀娜庖呀?jīng)不脆了，但肉質(zhì)比脆的時(shí)候更好吃，更有口感。姥姥給我的那一小碗醉?xiàng)椧簿褪嵌畮讉€(gè)，不一會我就吃沒了?？晌疫€想吃，就把目光盯在了那一大碗上了。

拜年的人陸陸續(xù)續(xù)，很少有人吃碗里的醉?xiàng)?，吃的也就是象征性的吃一個(gè)嘗嘗。剩下的那些醉?xiàng)?，姥姥叫我全吃了?

那年出了正月，我就回城里上學(xué)了。從姥姥家回來有四十年了，我一直沒吃到老家的醉?xiàng)椓恕Ｒ驗(yàn)槲依牙言谏蟼€(gè)世紀(jì)八十年代就已經(jīng)去世了，在姥姥去世的二十多年里，我的腦海里經(jīng)常浮現(xiàn)姥姥做醉?xiàng)椀那榫?，每次想起姥姥，我就情不自禁地回味出醉?xiàng)椀奶鹞逗脱蹨I流到嘴里的苦澀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