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一平：一塊月餅

　　
　　月到中秋分外明，人到中秋更牽掛。又一個中秋團圓時節(jié)來到了。仰望天空，抬頭對月，朗朗星空中，那輪高懸的明鏡的清光，穿越時空，照過兒時那一個個中秋的晚上。于是，思緒飄飛，兒時的中秋時光就如月的光華，行走在歲月的道路上。

　　記憶深處，小時候的中秋節(jié)都是在忙忙碌碌中度過的，家鄉(xiāng)有句俗語說：三春不如一秋忙，對于土里刨食的莊稼人來說，八月十五前后仿佛是一場戰(zhàn)役，正是收獲莊稼的黃金季節(jié)。大人們更是起早貪黑忙得汗流浹背，疲憊不堪。中秋節(jié)這天，家鄉(xiāng)人是很難感覺到節(jié)日的氛圍。另外我的家鄉(xiāng)地處偏僻，整個村子都很窮，即使是現(xiàn)在也是國家重點貧困地區(qū)，而我家因父母親體弱多病，更成了村里最窮的人家。一日三餐吃的最多的是棒子面與高粱面，印象最深的要屬返銷回來的麥麩糠面窩頭，顏色紫紅的跟啃磚頭似地。每每逢年過節(jié)，見到的總是父親緊皺的眉頭，愁苦的臉龐。因為，在最該喜慶的節(jié)日里我家可能連最基本的溫飽都面臨危險。于是，中秋節(jié)，我們兄妹幾個從不敢奢望豐盛的餐飯，更別談吃上香甜的月餅了。
　　十歲那年，農(nóng)村實行聯(lián)產(chǎn)承包責任制后，我們自家種的打瓜喜獲豐收，父親破天荒從集市上買回了幾包月餅，除去走親戚用的外，中秋節(jié)的晚上，我們兄妹每人也分得了一塊。當我手拿到月餅時，難以抵擋那誘人的香味，急忙試著用嘴巴咬了一口，那香甜的感覺很快就遍布了嘴里的每一個角落，月餅里夾雜著清香的芝麻，那種香甜，怕我一生中最為難忘的了。
　　妹妹坐在小板凳上，慢條斯理、津津有味地嚼著、吃著、看著、笑著。等我吃完了，她那里還有多半塊，絲絲的香甜在我嘴里慢慢退去，我于是對妹妹說：“你那塊有粑粑（臟），我?guī)湍惆阳昔我氯ァ?#8221;然后我不待她應(yīng)聲，上前就咬下一大口，妹妹當時就“哇哇”大哭起來。聞聲而來的爸爸抄起笤帚在我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一下……
今年中秋節(jié)前夕，遠嫁他鄉(xiāng)的妹妹回來探親，我們走在平莊的街道上，看到滿街琳瑯滿目，式樣繁多，包裝精美的月餅，妹妹回憶著那段往事，還在笑我，并表示要送我這個“沒樣”的哥哥兩盒上好的月餅。我理屈詞窮地分辨：誰叫那年代的月餅?zāi)敲春贸裕?
　　今年的中秋節(jié)，我面對現(xiàn)在各種華麗包裝“內(nèi)容”豐富的月餅，卻沒有了胃口，就好比明太祖朱元璋的“珍珠翡翠白玉湯”，再也吃不出當年的味道。 在這里用回憶的方式再次品嘗兒時“月餅”的滋味，也終于明白為什么當年的月餅會如此香甜：因為沒有饑餓感，就沒有期待感，沒有期待感，就沒有滿足感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作者單位：內(nèi)蒙古平莊煤業(yè)公司風水溝煤礦政工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