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萬凱 :夢里故鄉(xiāng)
前不久,有幸去魯迅故鄉(xiāng)一游,當踏進“百草園”的瞬間,人們真以為走錯了地方。那里沒有魯迅筆下高大的皂夾樹,也沒有桑葚,更沒有蛙叫蟲鳴,只有在一小哇白菜地邊立著一塊石頭,上面寫著“百草園”三個字。同伴們難以接受“百草園”的現實,是他們忘記了魯迅1926年寫《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》時,已寫明這園子連同老屋早已賣給一朱姓子孫了,但這卻使我想到了自己頑童時光的故鄉(xiāng)。
從我記事起至七、八歲,是生活在一個煤礦的子弟學校里。學校偏離中心礦區(qū),背靠著一片小山林,側面臥著一條小溪水。就是這小山林和小溪水,使我的童年充滿了歡樂和遐想。
小山林除了雜木,長得高的是松樹,半高的是青杠樹,又矮又密的是一片片蕨類植物,可謂天功競物,各得其所。
夏天,我與小伙伴們最愛去陰涼潮濕的小山林“躲貓貓”,若是躲進蕨林深處,待尋找的小伙伴走到旁邊,就一躍而出,給他一個突然襲擊,開心極了。秋季里,我們會去采集許多的青杠樹籽。青杠樹籽長成圓圓的錐形,就象一個小“螺陀”,插上一根小木屑,用手子頭搓動,就會在桌面上滴溜溜地旋轉,很好玩。冬日里,小樹林同樣吸引著我們,那時地面已覆蓋上了一層細細的松樹針葉和密密的青杠落葉,踩在上面軟軟地,任我們翻滾打鬧,既不會傷著人,也不會臟衣裳。我們就是這樣不停地在小山林里玩著------
但是,每當我一人走進小山林時,那感覺就很有些不一樣。林中很靜,只聽到不遠處傳來幾聲鳥啼,似乎有一種神秘的東西在樹林里侵潤著、彌漫著,一種敬畏感會悄然而生。這時我會想到大人們說的,翻過這小山一直往上走,就會走到一個地名叫“老巖頭”的大山中去。那大山深處會是什么樣呢?總會牽著我的心------
走出校門不遠,一條輕輕流淌的小溪便出現在眼前。
離校門最近的一段溪水淺淺的只淹著我們的腳跟,蹦踏著水中的幾塊大石頭就可以到小溪對岸去。小朋友們常常分為兩伙,在溪邊打水仗。
若遇雨季漲水,待漲水退走,溪水還有些渾濁時,我們就會用竹撮箕在溪邊打撈小魚蝦。當竹撮箕的底部從濁水中露出來時,會有小魚兒一下蹦出,我們歡呼雀躍,但小魚兒會在我捉住它時,用力一彈,從小手中滑出,掉入水中去。捉住的小蝦,只放在溪邊的泥沙地上,看著它撐著長腿急急地奔回溪水,然后用腳一彈就不見了。
稍遠處有一片較深的水域,每當夕陽的紅光撒在水面,就有小魚兒跳出水面,和著波光浪花,形成一幅奇異的景象,我便坐在溪水邊久久地看著,直到晚風吹過來。大人們說,順著溪水朝前走就會走到大河旁,那大河的名字叫嘉陵江,我就會隨著小溪流去的方向充滿遐想-----
一天,小朋友中傳出一個嚴重的事,鄰居小川和大全不見了,小川和大全比我大一兩歲,是小朋友玩耍的頭兒。那時還沒有聽說丟小孩子的事,但大人們終于著急起來,開始尋找。直到旁晚才聽說他們回來了,挨了大人好一頓訓斥呢!第二天,他們卻在小伙伴中炫耀昨天的經歷。原來他們是順著小溪去尋找嘉陵江了,已走出離家十幾里路遠的地,還是沒見到嘉陵江,但看見了田邊高大轉動的水車,遭遇并勇敢回避了菜花地邊的野狗------若不是碰上礦上出差返回的大人,餓了一頓中飯的他們還真不知道怎么走回來。但他們已經成了我們中間的“英雄”,更是名副其實的頭兒了。
??!這就是我金色的童年時光,金色的故鄉(xiāng),曾激起我多少次想回去看看。但有故人來說,那煤礦終因資源枯竭而關閉,早已人去屋空,人事全非了。那小山林還在么?小溪還有魚躍出么?我希望常在夢里見到故鄉(xiāng)!
作者單位:重慶一三六地質隊紀委